论文摘要:方言量词的特殊性主要表现在汉语方言特殊量词和量词的特殊用法两方面。我们既能看到许多特殊的方言量词,或为某地方言专用,或为某片方言区所专用;也能看到普通话中常用的量词在方言中却有着特殊用法。方言量词是反映方言的一个重要特征,能够体现不同方言之间在词汇上的区别,具有普遍性、多样性、灵活性和地域性的特点。一种方言里的量词能为我们探究此种方言的特点和变异提供材料和线索,有助于了解语言现象背后的社会、文化、心理等诸多因素。本文为汉语方言量词研究提供了新视角,从而能够深化对汉语方言量词的认识。第三,许多特殊的量词以及一些量词的特殊用法不曾被现代汉语继承下来,只流传在部分方言区。研究汉语方言特殊量词和常用量词特殊用法,对于更好地认识方言、推广普通话也有一定的意义。
关键词:方言量词
方言量词的特殊性主要表现在汉语方言特殊量词和量词的特殊用法两方面。我们既能看到许多特殊的方言量词,或为某地方言专用,或为某片方言区所专用;也能看到普通话中常用的量词在方言中却有着特殊用法。特殊的方言量词,是指为某些方言所独有的量词。例如“斢”(音“偷”),用来形容房舍,吴语,相当于“幢、座”,浙江宁波方言:“一斢楼屋”。“搻”(音“诺”),形容一手所握的量,冀鲁官话,相当于“把”,《醒世姻缘传》第三十四回:“给了我七八搻钱。”量词的特殊用法,是指该量词普通话里也有,但在方言里有特殊的语义和用法。例如“根”在普通话里是一个常用的量词,在方言中,常用于计量草木或条状物,还可以用于裙裤、布袋甚至家畜等,相当于“条”“只”,如成都方言“一根裤子”,青岛方言“一根板凳”,宁波方言“一根鱼”等。又如“只”,在普通话中是常见的量词,在方言里除了有和普通话中相同的搭配外,还有一些特殊的搭配。闽方言有“一只客人、一只火车”,湘方言有“一只鱼、一只树”,吴方言有“一只面孔、一只书店”等。
此外,在方言里,用于同一事物或动作的量词显得丰富多彩,彰显了这些方言量词的特殊性。形容“猪”可以用“头(福州)、只(闽南)、个(兰州)、骨(山西寿阳)、根(成都)、介(湖南酃县)、集(山西柳林)”。表“两臂平伸两手伸直的长度”义的方言量词有“庹(崇明)、擎(金华)、仞(宁波)、步(万荣)、托(江阴)、寻(莆田)、拓(宁波)”。有些量词单用也彰显其用法的特殊性,例如黄冈方言里一些能单用的名量词可以省略前面的“一|这|那”构成“定+量”的格式。例如说“这是二伯还的斤面”,意思就是“这是二伯归还的一斤面条”。有些量词重叠后表示出用法的特殊性,很多量词的重叠都用来表示逐指,强调“每一”,但有的量词重叠后可以用来强调量的饱和状态。例如山西稷山话“记了一本本子帐”,是强调“帐记了满满的一本”。有些量词需要加上语缀来使用,最常见的就是前缀“一”和“后缀“子”。例如“派”,《汉语方言大词典》第4404页:泡(屎的量)。《醒世姻缘》21回:“你要答应的好,孩子满月,我赏你们,要答应得不好,一个人嘴里抹一派狗屎。”福建莆田话里代表度量衡单位的名量词加“子”,有“约近”的意思,“一斤子酒”就是“约近一斤的酒”。
我们来简单比较一下,从纵向上看,有些量词古已有之,例如量词“流”,是汉王莽时的银币单位,《汉书·食货志下》:“朱提银重八两为一流,直一千五百八十,它银一流直千,是为银货二品。”有些量词在发展过程中产生了新的用法,例如“幢”,早期用于形容重叠的器物,今宁波方言仍然说“一幢箱子、一幢碗”,后来用于形容建筑物或其他矗立物,比如“一幢洋房、一幢纪念碑”。从横向上看,有些量词是某地专用的,宁波方言里“住”有“顿”的意思,“住”也可以写作“厨”,可以说“一住饭”。有些量词是多地都在使用的,例如上海方言和苏州方言都说“一注房子”,即一座房子。
为什么方言特殊量词和一些常用量词会有这些特殊用法呢?有些是因为语言继承因素的影响,现代汉语方言是从古汉语发展来的,方言中自然会有古汉语词汇遗留的痕迹。例如“个”“把”“面”,在古汉语中都属于典型的量词,现在在普通话和方言中都在使用,使用情况相同那就是继承,使用情况有所不同那就是受到这种继承的影响而得到的发展。《汉语方言大词典》第371页:“个”:枚。《仪礼·大射》:“挟一个。”汉郑玄注:“个犹枚也。今俗或名枚曰个。”可见,很多方言里“个”和“枚”可以通用了,例如江西玉山“一个/枚针”。“个”还能用来形容猪、马、手、衣服、车、书等等。有些特殊的量词是从外语借来的,例如厦门话“锦”,来自英语game,英语指惠斯特牌、网球等比赛的一次、一盘或一场,厦门话借来后扩大了使用范围,凡球类、棋类比赛中进行一场、一盘或一回都叫“一锦”。此外,有些是受到了人们的认知心理的影响,还有受到历史、地理等外部因素的影响。
我们探究汉语方言量词诸方面的特殊性主要有以下几点意义:第一,可以丰富和完善汉语词汇学理论。量词是汉语的一个重要词类,汉语方言量词及其用法的复杂性和多样性对于丰富汉语词汇学理论、促进词汇学理论发展很有价值。第二,迄今为止,对汉语方言特殊量词和对常用量词特殊用法的个体研究已经非常深入了,但是对汉语方言量词的特殊性方面的综合研究还十分薄弱。本文为汉语方言量词研究提供了新视角,从而能够深化对汉语方言量词的认识。第三,许多特殊的量词以及一些量词的特殊用法不曾被现代汉语继承下来,只流传在部分方言区。研究汉语方言特殊量词和常用量词特殊用法,对于更好地认识方言、推广普通话也有一定的意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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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许宝华,[日]宫田一郎.汉语方言大词典(五卷本)[Z].北京:中华书局,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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