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基于毕马威2019年发布的《澳大利亚未来交通与出行——进展、政策与人》政策咨询报告，总结分析澳大利亚未来交通与出行问题的研究背景、澳大利亚面向未来交通与出行取得的进展、澳大利亚未来交通与出行需要思考的问题与政策建议等，以期为我国交通强国建设提供参考借鉴。
关键词：未来交通;未来出行;自动驾驶;电动汽车
1 澳大利亚未来交通与出行问题的研究背景
当前，全球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正孕育兴起，新技术对交通运输业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和颠覆性的影响，交通运输的未来发展充满不确定性，“未来交通”逐渐成为世界各国审视和思考交通运输发展时研究和探讨的主题[1] 。近年来，美国、英国、日本等国家先后发布了有关未来交通的战略性文件，开启了新一轮对未来交通发展的远景展望。美国联邦运输部 2015年向社会公布了 《2045年交通发展趋势与政策选择》草案[2] ，描绘了美国交通运输发展面临的经济、社会、自然、科技等趋势，以及对未来出行和货运等的影响，就未来交通的发展方向和政策选择向美国民众广泛征求意见建议;英国政府科学办公室 2019 年 1 月发布了 《一个交通运输系统前所未有的变革时代——英国未来出行预见》[3] ，指出科技将对英国未来20年的交通发展带来巨大挑战和机遇，应明确科技对于英国交通出行的影响以及整个社会和经济如何从中受益，并抓住这种机遇，实现英国交通运输系统的整体转型;日本国土交通省 2020年 6月发布了《2040年道路风景发生变化：通往人们幸福的道路》 [4] ，这既是对 2016 年日本提出的“超智能社会 5.0”愿景在道路政策方面的落实，也是新冠肺炎病毒疫情后日本对其中长期道路政策走向的思考。
目前，澳大利亚的交通运输系统也处于转型时期，向按需、低碳、网联和自动化的方向转变，具体体现在，自动驾驶汽车和无人驾驶出租车等新技术的出现，在未来几十年将改变城市出行和生活;电动汽车在未来几年将快速发展;5G移动网络、电池技术、“物联网”传感器、人工智能等技术能够支持运输系统的转型，这些技术也推动了 “出行即服务”的发展，集成各种运输方式，专注用户体验，提供无缝出行解决方案。运输系统的转型将减少排放，减少交通拥堵，增加行动不便人群的出行机会等。相应的政府部门需要在交通运输的长期愿景制定、政策制定和监管方面发挥重要作用，采取积极的措施，更好地进行决策，明确未来的运输需求、出行行为的改变、技术如何促使交通运输系统转型，以及能源、经济和环境对运输系统的影响，使公众充分利用运输网络，确保运输系统安全、可持续的转型，同时将潜在风险降至最低。
2019 年 2 月，毕马威咨询机构发布了 《澳大利亚未来交通与出行——进展、政策与人》报告[5] (这是一份政府咨询报告)。毕马威指出，高效的运输系统促进了澳大利亚经济增长，增强了社会凝聚力，随着人口的快速增长，澳大利亚的交通网络日益拥挤，无法更好地发挥其功能，如果单纯靠政府对基础设施的投资驱动交通运输及社会经济发展，能否实现交通发展愿景，能否维持澳大利亚经济繁荣和宜居性都是未知数。在报告中，毕马威总结了迄今为止澳大利亚交通运输取得的成就，针对一系列影响未来交通运输发展的问题，提出政策建议，如电动汽车一旦普及，能源市场是否准备就绪等，期望澳大利亚政府能够抓住技术变革带来的交通运输发展机遇。
2 澳大利亚面向未来交通与出行取得的进展
2.1 制定远景交通战略指导未来交通发展
澳大利亚许多州和地方政府已经发布或正在制定综合交通和出行战略，以指导其未来交通投资并支持政府交通愿景的实现。比较有代表性的是新南威尔士州政府于 2018 年 3月发布的 《未来交通战略2056》[6] ，以实现该州交通运输系统 40年的发展愿景为目标，确保该州为技术和创新的快速变化做好准备，在未来40年内创建和维护世界一流的、安全、高效和可靠的交通运输系统。此外，墨尔本市将其交通战略更新至 2050年，昆士兰州政府正在对昆士兰州交通战略进行审查等。
2.2 加快部署网联及自动驾驶汽车
近几年，澳大利亚网联和自动驾驶汽车 (Connected and Autonomous Vehicle,CAVs) 法规、基础设施、投资明显加快，各级政府正在与产业界紧密合作，以支持自动驾驶汽车 (Autonomous vehicles, AVs) 部署。
在政策法规层面，2016 年联邦和州交通运输部长们同 意对现行汽车驾驶法规进行分阶段改革，以逐步扫清自动驾驶汽车应用的障碍，这项改革由国家运输委员会 (Na⁃ tional Transport Commission,NTC) 领导。2018年 NTC 发布了《咨询法规影响声明》，概述了为确保安全的商业化部署自动驾驶汽车需要解决的主要风险，以及应对风险的措施;发布了有关修改驾驶法规以支持自动驾驶汽车的政策文件，新法规允许自动驾驶系统进行驾驶，确保当系统驾驶出现事故时有法人负责;发布了《决策法规影响声明》，概述了澳大利亚首次应用AVs的适当的安全保证体系。在州一级，大多数州政府已将 AVs 纳入法律，如南澳大利亚州的 《机动车 (自动化技术试验) 2016年修正法案》，新南威尔士州《2017 年自动驾驶汽车试验和创新法案》，维多利亚州《2018年道路安全修正案 (自动驾驶汽车)》等。
在组织架构方面，澳大利亚基础设施、交通与地区发展部设立澳大利亚未来交通运输技术办公室，该办公室设立的目的是统一州、领地政府和机构，提供战略领导并支持他们之间互相协作，确定未来的基础设施需求，以安全、可靠的方式交付未来的交通运输技术。
在投资和试点项目方面，政府众议院产业、创新、科学和资源常务委员会于 2017年建议英联邦政府与州和领地政府以及地方委员会合作，考虑在大都市区和地区，为自动驾驶汽车在公共交通中的应用试验提供资金。根据该建议，澳大利亚已投入一些公共部门的资金，包括：在新南威尔士州投资 1000 万美元用于 AVs 试验，并继续投资支持未来出行基金实验室的创新，在维多利亚州拨款900万美元支持研究人员和产业界，在堪培拉投入135万美元用于AVs 试验。博世公司从维多利亚州网联和自动驾驶汽车试验拨款计划中获得了230万美元的奖励，并拿到该州首个路测许可。此外，政府还支持了很多 AVs 试点项目的开展，包括西澳大利亚政府 2019年试点无人驾驶出租车及无人驾驶公交车，雷克萨斯在昆士兰州测试网联车以及在高校试点无人驾驶班车等。
在基础设施准备方面，联邦一级由澳大利亚路政委员会(Austroads) 开展工作，部署数字化交通标志标记，促进道路运营商数据开放，促使重型自动化货运车辆在偏远地区的应用等。在昆士兰州，建设数字道路基础设施，实现车车通信 (V2V) 和车对基础设施通信 (V2I)。在产业界，澳大利亚最大的收费公路运营商Transurban与六家汽车制造商 (奥迪、宝马、马自达、梅赛德斯、特斯拉和沃尔沃) 合作进行了网联和自动驾驶汽车(CAVs)试验等。同时，澳大利亚的电动汽车充电基础设施也得到快速发展，新南威尔士州政府于2019年1月发布了电动和混合动力汽车计划等。
2.3 了解用户对自动驾驶技术的接受度
全球范围内，尽管 AVs 技术正朝着实现无人驾驶的方向加速发展，但公众对该技术的兴趣却出现了明显下降，这种下降在澳大利亚也很明显，原因是随着 AVs 技术的开发和试用，公众对其潜在风险的担忧不断提高。
政府和产业界正在研究了解公众态度，如昆士兰州政府在 AVs 试点的同时，进行了一项调查，以了解公众对新技术的认识;新南威尔士州政府与悉尼大学共同资助了一项研究项目，研究“成功部署自动驾驶车辆至关重要的人为因素”;收费公路运营商 EastLink 每年调查一次维多利亚州驾驶者对自动驾驶汽车的态度等。
2.4 研究新技术对未来交通及出行的影响
许多州政府着手研究未来交通及出行的影响因素。例如，在维多利亚州，其独立顾问 Victoria Infrastructure 对如何在维多利亚成功采用和整合自动驾驶汽车和电动汽车提出了 17项关键建议，量化了自动驾驶汽车的未来收益，包括：2046年维多利亚将减少 2700万吨温室气体排放，获得 7.06亿美元的健康收益，将道路网络效率提高91%，每年拉动150亿美元的经济增长。在昆士兰州，2019年1月，州运输与主要道路部 (TMR) 发布了毕马威 (KPMG) 战略选择评估报告，涉及未来出行对交通运输网络的颠覆性影响。
3 澳大利亚未来交通与出行需思考的问题与政策建议
3.1 电动汽车的发展将对能源市场提出挑战
随着电动汽车 (Electric Vehicle, EVs) 推广，将大幅增加澳大利亚的能源需求，能源市场是否准备充分?毕马威预计，到 2046 年，如果维多利亚州电动汽车普及率达到 100%，则总耗电量将增加约 50%，因此，需要新一代的发电能力，需要大型电池和抽水蓄能等技术商业化应用，满足用电高峰需求。
未来，在管理能源市场影响和促进充电基础设施建设方面，政府将发挥关键作用。在私营部门不投入资金的地区，可以由政府出资补贴充电基础设施的建设费用，支持相关标准制定等。预计电动汽车的采用可能遵循消费者采用率的“S”曲线，初期将迅速增加，直到市场接近饱和为止。现阶段，政府应为电动汽车制定清晰的法规和政策框架，以确保电动汽车有效地融入不断发展的能源市场。
3.2 重新思考自动驾驶汽车、电动汽车等对交通网络的影响
毕马威 (KPMG) 的分析表明，尽管AVs和EVs等新型车辆技术可以释放现有交通基础设施的通行能力，但也可能使交通拥堵更加恶化，与所有新技术一样，无法保证收益，需要谨慎做出相关决策。因此，毕马威以墨尔本为例提出相关建议，以最大限度地提高未来新技术的优势并减少其不利影响。具体包括：收取拥堵费或调节自动驾驶车辆的空车行驶率，尤其在市中心，避免其引起交通拥堵;鼓励人们使用预约按需 AVs 出行，尤其是在郊区，减少出行等候时间;持续对公共交通进行投资。分析发现，无论采用哪种新的车辆技术，公共交通都是确保不断增长的人口能够获得就业、医疗保健、教育和其他服务的关键出行方式。例如，铁路这种大容量交通运输方式，对墨尔本的经济持续增长至关重要。
3.3 “出行即服务”的管理与应用
出行即服务 (Mobility as a Service , MaaS) 集成私人和公共出行服务，使客户能够无缝、顺畅地使用最能满足其出行需求的一种或多种出行方式。维也纳和赫尔辛基等城市正在应用 MaaS，市民使用出行应用程序 Whim 选择首选的交通工具，如火车、公共汽车、出租车、自行车或电车，在中途需要切换运输方式时，提前通过应用程序计划行程并在必要时实时调整路线，以最大程度地减少出行时间延误，方便出行。MaaS不仅可以改善用户出行体验，还可以实现政府某些政策目标，如经济增长、使交通运输网络更具韧性等。在推进 MaaS应用的同时，政府要兼顾不同参与主体的利益。例如，为运营商或服务提供商寻求最大限度地提高财务收益，而政府则需要监管市场，考虑经济增长、空间优化、社会包容、公民健康和福祉 (如，提升空气质量、管理拥堵) 等问题。
毕马威 (KPMG) 的 《MaaS 需求指数》 为各级运输主管部门、运营商和其他出行服务提供商建立了一种模型，通过MaaS需求指数，确定MaaS监管、商业、治理和技术运营模式等内容。
3.4 自动驾驶汽车和电动汽车对政府财政收入的影响
澳大利亚政府的收入很大一部分来自与车辆有关的费用。例如印花税、车辆登记和驾驶执照费用，与车辆有关的侵权行为和燃油消费税。政府将大量支出用于与交通相关的基础设施、公共交通运营以及包括道路安全执法在内的服务。在澳大利亚大规模采用AVs、零排放车辆和EVs的优势是有可能改变所有澳大利亚人的生活，政府和社区实现重大经济、社会和环境效益。但对维多利亚州税收影响的分析表明，其可能会严重破坏现有的税费收入模式，从而动摇道路融资和养护以及其他政府服务的基础。因此，建议尽早考虑新的途径替代可能减少的税费，可以通过引入更好地反映道路使用边际成本的收费来提高道路使用效率等。
3.5 需要引导和改变公众对自动驾驶汽车的看法
据调查，2018 年以来，澳大利亚公众对自动驾驶汽车的接受程度正在下降，自动驾驶汽车路测引发的事故是消费者信心下降的主要原因，但从长远看，自动驾驶汽车仍然有潜力减少人为因素 (注意力分散、疲劳驾驶等) 引发的交通事故。维多利亚基础设施局估计，自动驾驶汽车最多可以减少 94% 的车祸发生，每年可以在澳大利亚道路上挽救1000多条生命。因此，要加速自动驾驶汽车技术落地，一是不断了解消费者的需求，二是加强公众参与。西澳大利亚州在自动驾驶汽车试点项目中加强了社区参与度，在珀斯道路上试点4级高度自动化的自动驾驶汽车—“ Intelli⁃ car”，从 2019年开始，公众可以通过出行应用程序申请 In⁃ tellicar robotaxi，将在指定区域内让公众体验自动驾驶服务。毕马威 (KPMG) 建议决策者采取以下行动提升消费者对AVs的信心：(1) 继续投资于公众调查和加强社区参与，以更好地了解澳大利亚消费者的需求，为促进社区参与的试点项目提供额外的资金或拨款;(2) 在 AVs 政策、技术和产品的开发中，体现澳大利亚的价值观以及澳大利亚消费者的需求;(3) 确保恰当地向澳大利亚消费者提供有关新兴技术的信息，使他们逐步建立对新技术应用的信任和信心。
3.6 鉴于交通运输发展的不确定性应重新考虑基础设施项目投资
未来几十年，沿用过去的基础设施规划、投资和管理的方法可能无法满足交通发展的需求，像 AVs 这类技术变革带来了交通发展的高度不确定性，政府需要跳出以往的单纯增加基础设施投资的思维定式，谨慎投资，以便将资金用于能够提供长期收益的最佳解决方案，使投资者可以充满信心地继续投资，并能够有投资回报。包括重新思考是否还要修建或拓宽更多的道路，如何利用现有基础设施，是否应通过引入道路定价机制更好地管理交通需求，使用哪些监管和政策杠杆来补充和最大化基础设施资产/投资所产生的收益等。
3.7 在推广自动驾驶汽车应用的同时兼顾城市发展
AVs的发展会对城市造成影响，因为AVs使长途出行更容易、更低成本、更安全，使高速公路沿线的城市发展更具吸引力，促进城市复兴，也可能加剧城市蔓延和地区交通拥堵，威胁澳大利亚城市的宜居性和可持续性，阻碍生产力发展。政府必须立即采取行动，评估交通发展规划，投资决策工具，了解自动驾驶汽车和电动汽车对土地使用的影响，通过实施道路费用定价管理私家车出行需求，鼓励乘车共享。通过启用政策和法规，鼓励最终从汽车私有化过渡到乘车共享，满足日常出行。同时，政府还必须确保提供其他高质量的出行方式，包括公共交通、步行和骑自行车出行。
4 结语
通过对毕马威 2019 年发布的政府咨询报告 《澳大利亚未来交通与出行——进展、政策与人》 核心要点的编译和解读发现，澳大利亚政府和产业界已经认识到自动驾驶等新技术推动交通运输转型发展的紧迫性，并且在相关战略、政策、法规的制定，新技术的部署应用、试点示范，新技术的影响研究以及公众接受度调查研究、资金支持等方面，着手开展大量的准备工作。
正因为一项新技术的应用具有很多不确定性的后果，因此，需要政府在大力支持、推动技术应用的同时，通过政策法规，科学决策、有效监管。以自动驾驶技术、电动汽车技术以及“出行即服务”(MaaS) 模式的推广应用为例，政府需要考虑电动汽车对能源的需求问题，出行方式的改变对交通网络的影响，MaaS的管理问题，受新技术影响政府财政收入减少的问题，基础设施投资的科学决策问题等。
《交通强国建设纲要》是对我国未来交通发展描绘的蓝图，交通强国建设的进程中，也必将或多或少地面临其他国家走向未来交通所遇到的难题，目前还没有标准答案，需要不断研究、探索和实践。建议持续跟踪研究这些国家破题、答题的进展，为我国交通强国建设提供参考借鉴。——论文作者：周紫君
参考文献：
[1] 周紫君. 欧盟未来道路运输政策解析及启示[J].交通运输研究，2019，5(4)：140-146.
[2] 国外交通跟踪研究课题组编 . 美国 2045年交通发展趋势与政策选择[M]. 北京：人民交通出版社，2017年.
[3] Government Office for Science.A time of unprecedented change in the transport system[R]. London: Government Office for Science,2019.
[4] 国土交通省 . 2040年道路愿景将发生改变—通往人们幸福的道路[EB/OL]. (2020-06-1)[2020-06-16]. https: //www.mlit.go.jp/road/vision/01.html.
[5] KPMG International. Australia's future transport and mo‐ bility progress, policies and people[R]. London: KPMG International,2019.
[6] New South Wales Government. Future Transport Strategy 2056 [R]. Sydney:New South Wales Government,20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