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目的了解四川省凉山州艾滋病病毒(HIV)感染者/艾滋病(AIDS)患者(简称HIV/AIDS患者)污名化与焦虑、抑郁的关系。方法采用自制一般资料问卷、简版污名化量表、广泛性焦虑障碍量表(GAD-7)、抑郁症筛查量表(PHQ-9)对751例HIV/AIDS患者进行问卷调查。采用线性回归进行统计学分析。结果本次研究有效样本量729人。其中男性368人(50.48%);平均年龄(38.16±8.58)岁;彝族723人(99.18%);已婚/同居占77.50%;从未上学者536人(73.53%);578人(79.29%)不识字;329人(45.13%)汉语交流困难;年收入低于10000元占83.54%。污名化总分为(24.60±8.48)分,调整人口学变量后分析显示,个人耻辱(β=0.710,P<0.001)、担心公开(β=0.413,P<0.001)、公众态度(β=0.715,P<0.001)、负面自我形象(β=1.003,P<0.001)、污名化总分(β=0.306,P<0.001)是HIV/AIDS患者焦虑症状的正相关因素。个人耻辱(β=0.659,P<0.001)、担心公开(β=0.215,P<0.001)、公众态度(β=0.739,P<0.001)、负面自我形象(β=0.685,P<0.001)、污名化总分(β=0.236,P<0.001)也是HIV/AIDS患者抑郁症状的正相关因素。结论凉山州HIV/AIDS患者所遭受的污名化与其焦虑、抑郁症状呈显著性正相关,应加强对艾滋病知识教育,减少艾滋病歧视,提高HIV/AIDS患者心理健康水平。
关键词:凉山州;艾滋病;污名化;焦虑;抑郁
艾滋病病毒(HIV)感染者/艾滋病(AIDS)患者(简称HIV/AIDS患者)面临歧视与偏见,容易出现各种心理问题[1-2]。焦虑、抑郁等心理问题又会影响HIV/AIDS患者的服药依从性,且与不安全性行为和多性伴等有关,因此是艾防工作中亟待研究的问题[3-4]。前期研究表明,艾滋病相关污名化与HIV/AIDS患者的焦虑抑郁症状相关,其污名化越强,焦虑和抑郁的程度越高[5-6],抗反转录病毒治疗依从性越低[7]。而针对凉山州HIV/AIDS患者焦虑、抑郁状况的研究较少。本研究旨在了解凉山州HIV/AIDS患者污名化和焦虑、抑郁状况,分析污名化与焦虑、抑郁症状的关系,为减少艾滋病歧视,提高HIV/AIDS患者心理健康水平提供依据,从而提高抗病毒治疗服药依从性,减少艾滋病的进一步传播。
1对象与方法
1.1对象2019年6月至2019年12月间,布拖县和美姑县高流行和中等流行15个乡镇中所有HIV/AIDS患者。纳入标准:①HIV/AIDS患者;②属地为目标县的常住居民;③年龄≥14岁;④知情同意、自愿参加调查。排除标准:①调查时不在本地、失访、死亡、羁押等;②患者有严重的身体和精神疾病;③调查时离开目标乡镇的对象。
1.2方法根据乡镇HIV感染人数选取研究地区和研究对象。在调查对象知情同意的原则下,对所有纳入研究的调查对象采用自行设计的调查问卷进行调查。调查以面对面访谈的方式进行,在访谈过程中,经过培训的调查人员由一名当地彝族医务人员陪同帮助翻译,以保证访谈交流通畅;调查内容包括一般人口学资料、艾滋病污名化情况、心理健康状况(焦虑、抑郁)等资料信息。本研究经四川大学华西第四医院(华西公共卫生学院)医学伦理学委员会审查通过,同意该研究的相关工作按计划进行。
相关期刊推荐:《中国艾滋病性病》刊登艾滋病、性病流行病学、病原学、诊断、预防和治疗研究的原始工作论文;介绍国内外艾滋病、性病研究进展;面向全社会宣传艾滋病性病的预防知识,介绍国内外有关艾滋病性病流行趋势的最新动态;推广、介绍艾滋病性病防治的新技术和新方法。
1)艾滋病污名化情况采用简版污名化量表(12-itemshortversionoftheHIVstigmascale)[8],该量表由Berger耻辱感量表改编而成,其中文版[9]信效度良好,共12个条目,每个条目评分为1~4分,总分为12~48分。分为个人耻辱、担心公开、负面自我形象和公众态度四个维度,其中个人耻辱维度包含三个条目:“你在意的人得知你得艾滋病后就不再联系你”“你失去了告诉他们你感染了艾滋病的朋友”“(如果)别人知道你有艾滋病,会减少和你的接触”,总分为3~12分;担心公开维度包含三个条目:“你对得艾滋病这个事情保密”“把自己感染艾滋病的事情给别人说是很冒险的事情”“你在告诉别人自身的病情时都会非常小心”,总分为3~12分;负面自我形象维度包含三个条目:“感染艾滋病让你有负罪感”“别人对于艾滋病的态度让你感觉自己很糟”“有艾滋病让你觉得自己不如别人”,总分为3~12分;公众态度维度包含三个条目:“多数人认为艾滋病是行为不端才得的”“艾滋病感染者会被排斥”“多数人和艾滋病感染者在一起都会感觉不舒服”,总分为3~12分。各维度分值越高,表示调查对象感受到的艾滋病相关污名化越强。
2)焦虑状况采用广泛性焦虑障碍量表(GAD7)[10],该量表总分范围为0~21分,分值越高,表示调查对象的焦虑症状越严重,评分标准:0~4分没有焦虑;5~9分轻度焦虑;10~14分中度焦虑;15~21分重度焦虑。抑郁状况采用患者健康问卷抑郁量表(PHQ-9)[11],该量表总分范围为0~27分,分值越高,表示调查对象的抑郁症状越严重,评分标准:0~4分没有抑郁,5~9分轻度抑郁,10~14分中度抑郁,15~19分中重度抑郁,20~27分为重度抑郁。两个量表内容简单,国内外研究[12-14]已证实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
1.3统计分析采用EpiData3.1软件录入数据,SPSS22.0软件进行数据分析。以焦虑、抑郁总分为因变量,采用线性回归分析与焦虑、抑郁相关的因素。首先使用单因素线性回归模型来检验每个社会人口学变量和焦虑、抑郁之间的相关性,然后纳入单因素分析中P<0.10的社会人口学变量作为调整变量构建多重线性回归模型,分析污名化与焦虑、抑郁的关系。多重线性回归模型以逐步法筛选变量,变量进入的标准为P<0.05,排除的标准为P>0.10。α=0.05为检验水准。
2结果
2.1社会人口学资料本次共发放问卷751份,回收有效问卷729份,其中男性368人(50.48%);平均年龄(38.16±8.58)岁;人口学资料详见表1。
2.2HIV/AIDS患者污名化情况被调查HIV/AIDS患者污名化总分为(24.60±8.48)分,各条目均分为(2.05±0.71)分。个人耻辱维度得分(5.06±2.60)分,各条目均分为(1.69±0.87)分;担心公开维度得分为(6.05±3.20)分,各条目均分为(2.02±1.07)分;公众态度维度得分(6.11±2.34)分,各条目均分为(2.04±0.78)分;负面自我形象得分(7.38±3.05)分,各条目均分为(2.46±1.02)分。
2.3焦虑、抑郁症状检出情况被调查HIV/AIDS患者焦虑状况总分为(6.78±6.45)分,380人(52.13%)有焦虑症状,115人(15.78%)表现为重度焦虑;抑郁状况总分为(5.96±5.10)分,366人(50.21%)有抑郁症状,9人(1.23%)表现为重度抑郁。详见表2。
2.4HIV/AIDS患者污名化与焦虑、抑郁症状的相关性单因素线性回归模型显示,社会人口学变量中年龄、性别、婚姻状况、年收入、识字情况是焦虑和抑郁的影响因素。此外,受教育程度、语言掌握情况也是抑郁的影响因素。详见表3。
以单因素线性回归模型中P<0.1的社会人口学变量作为调整变量,即焦虑症状分析时,以“年龄”“性别”“婚姻状况”“识字程度”“家庭年收入等级”作为调整变量;抑郁症状分析时,以“年龄”“性别”“婚姻状况”“受教育程度”“识字程度”“语言掌握情况”“家庭年收入等级”作为调整变量,构建多重线性回归模型。多重线性回归结果显示:个人耻辱(β=0.710,P<0.001)、担心公开(β=0.413,P<0.001)、公众态度(β=0.715,P<0.001)、负面自我形象(β=1.003,P<0.001)、污名化总分(β=0.306,P<0.001)是HIV/AIDS患者焦虑症状的正相关因素。个人耻辱(β=0.659,P<0.001)、担心公开(β=0.215,P<0.001)、公众态度(β=0.739,P<0.001)、负面自我形象(β=0.685,P<0.001)、污名化总分(β=0.236,P<0.001)也是HIV/AIDS患者抑郁症状的正相关因素。详见表4。
3讨论
本研究中,HIV/AIDS患者污名化总分为(24.60±8.48)分,污名化各维度加权平均得分中,负面自我形象维度得分最高。负面自我形象测量的是HIV/AIDS患者对自我的负面感觉,表明本研究的调查对象存在较强的自我排斥和负罪感。有调查显示[15]负面自我形象是抑郁的主要预测因子。艾滋病导致的免疫力下降及抗病毒治疗产生的不良反应可能导致HIV/AIDS患者身体的缺陷,降低HIV/AIDS患者对自我价值的认识,产生负面自我形象,影响其污名化状况,进而影响心理健康。
本研究焦虑、抑郁症状调查显示,一半以上的HIV/AIDS患者存在焦虑症状和抑郁症状,明显高于长沙市门诊HIV/AIDS患者焦虑症状和抑郁症状的发生率[16-17],这可能与凉山州的经济和教育发展水平较为落后有关,人们对艾滋病没有正确的了解和认识,也无法寻求更多的途径来排解自己的负面情绪。同时,调查发现,凉山州HIV/AIDS患者焦虑症状和抑郁症状的发生率低于经济、教育水平较为相似的云南省农村地区[18],这可能与凉山州的民族文化有关,本次调查对象以彝族居民为主,家支作为彝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可以为其提供经济、劳动、情感和发展等各方面的支持[19],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负面情绪。
本研究多重线性回归模型显示,HIV/AIDS患者的焦虑、抑郁症状与污名化总分及污名化划分的四个维度(个人耻辱、担心公开、公众态度、负面自我形象)呈显著性正相关(P<0.001),提示HIV/AIDS患者污名化越严重,焦虑症状和抑郁症状的程度越高,与国内外研究结果一致[20-23]。社会大众对于HIV/AIDS患者歧视普遍存在,表现为对HIV/AIDS患者感到恐惧或厌恶,拒绝与其接触。Dahlui等[24]研究显示,只有一半的人愿意在感染HIV的商贩店里购物;近一半的人不同意感染HIV的女教师继续从事教学工作。有约1/3的医务工作者认为自己会区别对待HIV/AIDS患者,向HIV/AIDS患者提供有别于其他患者的医疗服务[25]。这些来自家庭、朋友、社会的污名化体验会增加HIV/AIDS患者的心理压力,并且污名化越严重,心理压力越大[26],再加上疾病本身所带来的身体缺陷,构成了HIV/AIDS患者的双重压力,使其产生负面情绪的风险增加,继而引发了焦虑、抑郁等各种心理问题。
综上所述,HIV/AIDS患者所遭受的污名化与其焦虑、抑郁症状呈显著性正相关,污名化越严重,焦虑和抑郁的程度越高。因此,提高HIV/AIDS患者的自我认同、减少社会公众的歧视行为,对改善HIV/AIDS患者的心理健康具有重要意义。研究表明[27],开展艾滋病知识的教育干预能减少社会对于艾滋病的恐惧、歧视和谴责,改善HIV/AIDS患者的污名化。所以,政府部门应完善相关政策,开展持续性健康教育,引导社会公众正确认识艾滋病,消除因对艾滋病的错误认知导致的歧视行为。增强医务人员沟通能力,向HIV/AIDS患者宣传艾滋病相关知识,使其充分认识艾滋病,减少消极情绪的产生。同时,医务人员应致力于使用简短有效的工具,如本研究中使用的负面自我形象等条目来主动评估HIV/AIDS患者的内在污名化,必要时提供认知行为疗法和同伴支持等来减少内在污名化。响应国家对艾滋病防治的“四免一关怀”政策,使HIV/AIDS患者得到真正的关怀,促进HIV/AIDS患者心理健康。——论文作者:刘越男1,陆浩楠1,钟世勇2,吉克尔沙2,刘虎2,王子昕3,黄玉玲4,吉克春农5,余刚5,王菊5,余彬1,韩佳禹1,杨淑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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