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自1933年以来，联邦政府一直采用各类农业支持政策以保证农产品价格和农民收入的稳定性,然而被指出伤害了发展中国家的利益、破坏了国际市场的自由竞争机制并扭曲了国际农产品市场的供需关系。在多哈回合贸易谈判中，农业贸易谈判成为核心问题。在敏感问题上，例如农业补贴，一直未有实质性进展。本文基于国际贸易理论和美国农户家庭在1990年至2018年年间的收入情况、近年来农产品出口额变化等数据，通过分析农业补贴和进口配额两种政策对于美国农民和社会整体福利的利弊，探讨美国是否应该继续农业支持保护政策。并得出以下结论：尽管短期内对于农产品的贸易保护政策为美国农户家庭带去福祉，在长期中，通过管制贸易政策来保护农民不仅对农场经营的影响利大于弊，也使整体社会的福利下降。因此建议联邦政府加大对农业部门的技术和资本投资，帮助更多农户实现现代化生产经营，从而提高农业部门的生产力和农民收入。
关键词：农业支持保护、农民收入、农业贸易政策
一、实施农业支持保护政策之利
国际贸易学中对于实行农业保护政策有如下五个理论解释。
农业的特殊性
尽管包括美国在内的一些发达国家已经成为农业大国，但农业的特殊性，例如高风险、低生产力、低利润率、较长的生产周期和低市场竞争力等原因仍然迫使他们继续保护农业和本国农民。同时，由于农产品价格缺乏弹性，农户议价能力较低。且农产品的需求弹性较小，发展农业技术必定导致其边际利润下滑。同时，农业的长生产周期致使其缺乏灵活性，易受自然灾害和极端气候的影响，然而，一些坐落于气候适宜地带的国家的农业生产不会经常受此危害并保证稳定产出。综上，联邦政府给予农业从业者保护确实能够降低其面临风险的可能性。
提高农民收入
在多种农产品的贸易中，美国属于净出口国，对于出口它们的农民而言，补贴使得它们能够以低于成本的价格将产品出口到国际市场并仍然赚得利润。如表1，从1990年起，美国农户家庭的平均收入已超过全国的家庭平均收入，2012年以后，前者更是达到后者的1.5倍1。因此，补贴能够增加生产者盈余，农民福利提高。并且由于土地的不可转移性，难以像其他生产要素例如资本转移到其他国家，农民只能依靠耕地获得收入。再次，土地作为劳动密集型产业，发展中国家在劳动力成本和农民数量上拥有比较优势，工业化国家的农产品逐渐国际市场失去竞争力并步入衰退阶段，这会恶化其国际收支平衡表并增大结构性失业率。
保证社会公平
如前文提到，美国农产品相比较发展中国家的农产品丧失了价格优势。因此，农民收入增速低于其他行业工人，使得社会基尼指数扩大。进口关税和出口补贴是可以将其他行业富余收入转移到农民和土地所有者的方法。
农业的正外部性
农业所带来的社会边际利益并非完全由其生产者——农民获得。农业不仅提供给消费者食物，也为国家进入国际市场打开了大门赚取外汇收入，实现工业化奠定了基础。事实上，农产品交换是国际贸易的起源，为美国积累了财富，因此当美国的农民面临失业危机时，曾得益于农业的各行业应该给予农民帮助。另一方面，农耕为生态平衡、环境保护和生物多样性做出了贡献。
新国际贸易理论
保罗·克鲁格曼(1982)提出，“在不完全竞争的机制下，存在规模经济边际效用递增的现象”，因此，在不完全竞争和规模经济同时存在时，国家可以通过采取战略性贸易政策例如出口补贴，降低出口价格，进而提升本国产品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同样，德国经济学家，詹姆斯·布兰德(1985)也指出，本国的补贴使得外国生产者相信本国生产者扩大了生产从而减少生产，因此，本国生产者将从中获取超额利润，这些利润甚至可能高于政府支付的补贴，进而能够提高社会的整体福利水平。进口关税同样能够带来好处，对于美国这样的大国而言，设置关税能够迫使外国出口商降低价格，进而改善本国的贸易条件。且根据最优关税理论，足够低的关税税率将使得贸易条件改善带来的利益超过降低生产者盈余的受到的损失，并通过收入在分配补偿生产者。
对抗欧盟共同农业法
许多其他国家也采取了类似的贸易保护政策。例如德国的经济学家，弗里德里希·李斯特受到导师亚历山大·汉密尔顿(贸易保护理论的提出者)的影响，在回到德国之后，坚持将贸易保护引入德国，以发展和保护新兴产业。欧盟的共同农业政策更是直接地影响着美国农民的福利。自从欧盟实施共同农业法以来，得益于对欧盟以外国家强加的众多贸易壁垒和对区域内农业的大额补贴，欧盟地区农业迅速发展。1983年以来，欧洲共同体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食糖供应商，第三大小麦供应商和奶制品的主要供应商;并在1984年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牛肉出口商。与此同时，由于受到WTO协议的保护，越来越多发展中国家的农业产品在国际市场占有一席之地。例如，美国出口到中国的大豆曾在2018年一段时间内同比大幅下降98%，这正是因为中国进口商转向了其他出口国如古巴。这一结果导致美国大豆生产者不得不以借贷维生，并至少有1033户大豆生产商在2018年破产2。
相关知识推荐：农业经济职称论文哪里发表好
小结：上述理论和数据表明，美国农产品面临着来自各国市场的巨大威胁，这也会进一步影响包括农业机械设备、农产品加工行业和农业金融等在内的相关行业。换言之，农业是一国之基础，农民是具有巨大影响力的团体，联邦政府不应该放弃农业相关的贸易保护政策。
二、实行农业支持保护政策之弊
自乌拉圭回合到多哈回合，越来越多的国家开始摒弃贸易保护主义、全面降低农产品进口关税和生产出口补贴，保护主义的弊端逐渐通过新的国际贸易理论和贸易数据显现。
比较优势理论
根据大卫·李嘉图的比较优势理论，国家的优势产业受到地理环境、自然条件和科技发展程度的显著影响，因此一个国家不应该生产所有类型的产品，而是专注生产那些拥有比较优势的。虽然国际贸易并不会直接增加一个国家所拥有的资源或提升生产技术，但国家的整体福利会因为更科学的国际分工而提升。类似的，瑞典经济学家赫克歇尔和俄林提出了资源禀赋论，认为在生产活动中，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比较优势，这样的优势来源于各自拥有不同的丰裕的生产要素，并且他们愿意专门化生产和出口丰裕资源密集程度高的产品。通过专门化生产，国家也可以提高国家的整体福利水平。
出口补贴的成本-收益分析
表示具有出口补贴的情形下进口国的进口价格。我们可以看到，出口国的消费者盈余随着产品的国内价格升高而减少了(a+b), 生产者盈余增加(a+b+c)，同时，政府因为发放补贴而增加了一笔(b+c+d+e+f+g)支出，以上各部分相加，整个国家的福利损失为(b+d+e+f+g)。特别地，(b+d)表示的是由于扭曲的国内市场带来的消费和生产扭曲，(e+f+g)则表示由于出口价格下降带来的贸易条件恶化损失。同时，巨额的补贴成为政府的沉重负担并转移到纳税人身上。在2012和2013财年，1274亿美元和68亿美元被分别用于扶持农业和农民3。并且，在2014年农业法案中，美国政府计划于2014至2018年间拨款共计9564亿美元来维持上述农业扶持政策4。但是，在整个美国，农民和农场主仅占总劳动力的1.3%，将如此巨大的一笔资金分配给农业生产部门则间接减少了其他部门应分到的补助。
进口配额的成本-收益分析
进口配额的政策在美国常被用于食糖产业，在2014至2015财年，共计约133万吨的各类食糖及其副产品给消费者和零售商带来数十亿美元的损失，食糖的相关行业也遭受打击，例如糖类产品加工行业和乙醇的生产。据调查，30%的加工食糖的工作机会遭受来自过高的食糖价格的冲击，而初衷只是为了保护几千户美国本土的蔗糖种植者，并且每一位种植者致使消费者承担了2万美元的损失。并且采用进口配额的政策的情况下，出口许可的决定权转交给了出口国政府，换言之，出口国政府将从出口商的寻租活动中获得“租”，而非进口国政府获得。
美国贸易保护政策所带来的贸易争端
几十年来，农业保护政策给美国造成了接连不断的国际贸易争端。以旷日持久的美欧贸易冲突为例，双方都不肯在对本国农业的保护上让步，给众多发展中国家带去损失，险些酿成全球性贸易战。欧盟、新西兰、澳大利亚和巴西等国家(地区)向美国施加报复性的关税和出口补贴政策。美国农民因此被推向更艰难的处境，不得不向联邦和各州政府寻求更多的补助以维持经营。例如，美国大豆种植户预计受到中国对其增加的关税而损失17亿美元，其他包括猪肉、开心果、奶制品等在内的农副产品的出口也均受到其他国家报复性关税的影响5。近年来，逐步扩大的国际市场冲突已导致美国农户家庭的年均收入从2013年的巅峰急剧下降。
三、结论与政策建议
基于上述理论分析和事实数据，本文认为尽管短期内对于农产品的贸易保护政策为美国农户家庭带去福祉;在长期中，通过管制贸易政策来保护农民不仅对农场经营的影响利大于弊，也使整体社会的福利下降。
为了更有效地保护农民，可以采用更科学的方法，例如加大对农业部门的技术和资本投资，帮助更多农户实现现代化生产经营，从而提高农业部门的生产力和农民收入。再如，基于美国农民受教育程度较高的事实，逐渐将农民从单一的农业生产中解放出来，培养其多元化生产和经营的能力，进而降低农户收入对农业生产的依赖程度。因此美国应该考虑在多哈回合贸易谈判中做出一定让步，达成关于减少补贴国内农业生产和出口贸易的协定，并号召其他发达经济体一同做出改善，进一步保证国际农产品贸易的健康发展，提高农民福祉。——论文作者：杨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