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欧国家当前面临诸多发展问题，诸如地区差异化、农业土地面积矛盾加剧、高密度区域土壤退化及多样性丧失等，引发了学术界的关注。从 20 世纪 90 年代开始，德语背景下的“文化景观维护” 概念建立。利用历史地理学、考古学与遗产保护学以及空间与区域规划等学科的综合方法，对国土和区域空间内的文化景观进行分析和研究。文化景观维护概念以“永恒的圆环”理论模型体现，并分为分析与评价、保护与阐释、规划与管理 3 个主要步骤。基于此基本概念，文化景观维护大致分为 2 个研究方法范本：清单盘点与空间区划。范本一：历史性文化景观的对象清单盘点，就是对一定的限定区域内的文化景观要素和结构的系统化收集分类和评价方法。又分两种不同类型： Gunzelmann 的复杂型“历史性文化景观”的分析法与 Burggraaff 和 Kleefeld 的 “文化景观物质分析”法。范本二：文化景观的区域化，旨在从专家角度对历史性文化景观进行标记、注释、分类和简要的特征化。又细分为类型化和个性化 2 个类型，并结合案例说明。最后指出：对两种研究方法的应用，不仅要客观地分析各种因素，而且还要考证在特定政治背景下的适用性。
关键词：风景园林;清单盘点;空间区划;历史性文化景观;文化景观维护;文化景观要素与结构
1 研究背景
在中欧国家，文化景观未来发展趋势和动向包括：1)存在一个地区间持续增长的差异化现象，即：农业经济的“污染区”和国家控制的“保护区”(特别是自然和国家公园)之间的地区差异不断扩大;2)在景观丰富的低山脉和阿尔卑斯山地区，也面临着农业用地被闲置的现象;3)聚落区域面积不断扩大，土地封印(soil sealing)面积不断增长，同时伴随着生物栖息地破碎和淤塞，在高密度的人口聚集区这样的现象尤其严重;4)存在人口数量的下降和基础设施退化问题。这样的现象，特别是在农村和老工业区周边地区尤为严重，这可能导致由于缺乏使用而造成城镇设施物理性衰退。
伴随着这样的激烈变化，文化景观的传统形象与各个地区的地方性变化形成了新的统一融合。
作为对现状和问题的反映，从 20 世纪 90 年代起，在德语背景下的历史地理学中的 “文化景观维护”专业被创立发展起来 [1-2]。此概念致力于对文化遗产空间的保护和再发展研究，引导区域和国土范围的地方性特色可持续发展。其中，主要运用历史地理学的历史—遗传基因分析法和古迹与遗产保护专业方法，以及空间规划和区域发展的方法，实现对文化景观的空间性保护与发展研究。
2 理论基础
文 化 景 观 维 护(cultural landscape conservation，德语 Kulturlandschaftspflege)，是一种开放和动态的研究概念与方法。它是指人类有意识地改造与干预外在景观，并使之达到保存自身特性以及未来可持续发展的潜力的行为意识和措施方法。文化景观维护的对象是过去的历史性文化景观单元以及其中包含的文化景观要素与结构。除非文化景观维护的对象在其未来可持续发展意义上的价值遭到了破坏，否则此概念也会涉及将其研究对象作为区域发展中重要特色要素的内涵。
文化景观因此也是人类共同的遗产，但它们在地区分布密度与数量上并不均衡，这样就导致文化景观概念在不同的社会背景下有许多不同定义。不管各定义的内涵如何，研究“文化景观维护”概念，其首要任务不是探讨其保护的方法，而是如何确定有研究和保护价值的文化景观对象。在此意义上，普适性的文化景观研究的基本范畴是区域特色和历史原真性(文化历史价值)。它们旨在补充德国社会公认的自然保护和遗产保护所限定的范围之外的那些具有历史地理价值的对象。广义的文化景观维护概念，可以被描述为一个“永恒的圆环”的理论模型，并可指导文化景观规划按照 3 个步骤有条不紊地进行(图 1)：
第 1 步：方法与数据收集。确定研究对象，通过文化景观清查建立具体的收集图表，按照一定的比例尺，对文化景观要素和结构按照“点、线、面”的空间结构分类收集 [3]。并按照需要对研究对象给出定性和定量分析。在此基础上对研究对象进行历史发展过程和形成机理阐述
第 2 步：文化景观维护及目标。由于“历史 / 成长”的文化景观的复杂性，其评估基于自然保护标准的价值复合体。例如，根据《德国联邦自然保护法》①规定的“美丽、特殊性、多样性”和稀有性的定义，以及《德国联邦文化遗产保护法》②中的“历史内涵和历史佐证价值、历史价值、历史可读性” 的定义，并结合德国联邦环境与空间规划相关法律③细则，对文化景观对象进行评估。其中包括 5 个方面的文化景观维护的主旨发展目标：科学价值、视觉审美价值、社会价值、经济价值和生态价值。
第 3 步：规划措施。文化景观维护的保护与规划措施的导向性思维：由于成本高昂且社会接受度低，只有在少数小面积区域才能负担起对历史悠久的景观遗留的维护。在此意义上，文化景观维护可以作为一种规划手段。只要不破坏其可读性与未来发展潜力，就应该将不断更新的认知作为此概念的基本原则运用于文化景观的不断发展变化过程中。通过制定具体的规划措施、对规划过程进行管理和运行，并对文化景观维护相关的外部和内部因素加以控制，就可以不断地发展文化景观的特征和强化文化景观意识。这样的过程可以循环往复地进行，因此形成了文化景观维护的基本概念模型—“永恒的圆环”。
因此，理想状态下，对于文化景观的价值、使命和规划措施的讨论应该是在一定的调查研究后充分地、开放地、动态地进行。尤其要考虑参与文化景观的利益者(比如农民、建造者)参与利益讨论。从根本上讲，文化景观维护永恒循环的讨论机制是达成话语共识的累积性过程，旨在有意识地处理景观在当前转换过程中对自然和文化遗产的影响，以达到可持续发展目的。受保护的文化景观要素与结构，会在公共讨论的过程中体现其区域发展的贡献。在此过程中，它们因具备未来发展潜力的空间要素与结构特征，而不会对后代的可持续发展造成不合理的影响。因此，“文化景观维护”概念中“维护”(德语 Pflege)也包含了可持续发展的规划原则。同时，文化景观维护概念中的“文化”的概念应该开放包容，乃至包涵主流文化之外所塑造影响的景观造型和象征意义 [4]。
总之，文化景观维护是可应用于规划实践、法律条例制定和普遍意义的资源保护的管理。这里的普遍意义的资源保护指：生物多样性保护、景观美学特征维持、地方认同感加强、宜居环境营造以及经济多元化和价值创新。
另外，需要指出的是：文化景观维护的研究对象主要是指“历史性文化景观”。在 2003 年 5 月 19—20 日于格尔利茨举行的文化部长会议(KMK)“历史古迹保护”小组委员会第二十四届会议上，商定了“历史性文化景观”的定义 [5]：“历史性文化景观是当前文化景观的一部分，由历史、考古、艺术史或文化史的要素和结构组成。”所以说，历史性文化景观是一个理论构建性概念，其作用主要是用于区分当代文化景观，并且用于确定过去时代的景观历史遗产作为研究对象，再对其进行收集、阐释和评价。
3 文化景观维护概念背景下的 2 个基本研究任务：清单盘点与空间区划
对于历史性文化景观的研究，德国相关学界有比较明确的界定，而其他欧洲国家的文件中也有隐含性涉及。总体来讲，历史性文化景观研究可以分为 2 种分析范本：1)对象清单化：在一定的区域范围内，对历史性文化景观要素和结构进行收集、评估和分类，确定其“定义性特征”，并登记在册、盘点清查; 2)空间区域化：将历史性文化景观特征性区域进行标注，并作为区域和国土范围内的特色文化区域加以界定。
2 个视角均在多年的实践中被反复运用和论证。清单化和区域化是通过内在逻辑联系起来：空间区域化可以作为由对象清单化的“定义性特征”所标识的相对同质性的空间衍生和界定。作为历史性文化景观要素和结构的“定义性特征”可以通过其具体的空间形态加以收集和分析。而历史性文化景观的概念，就是需要借助于清单化的方法，对于对象空间特征进行界定并形成区域化的划分。只有这样的概念确定，才可能在后面的规划过程中，让文化景观对象在使用、保护、维护和未来发展的冲突领域中的矛盾博弈被激发起来。
3.1 范本 1：历史性文化景观对象清单化
历史性文化景观的收集与分析是基于文化遗产的空间形态。但一般情况下的文化遗产空间形态的尺度和价值存在很大的模糊性。下面通过示例的方式来说明在实践中被证明的 2 个历史性文化景观清单分析方法。
清单化示例 1：Gunzelmann 的清单法 [6]：复杂的“历史性文化景观”的分析与分解。
因为(在以往的研究中)假定历史性文化景观对象只能通过其各个组成部分，而不能作为一个整体被收集，所以，历史性文化景观要素的清单最初是通过对各个组成要素的采集进行的。为了使清单化方法可执行，对其研究的内容和时间都做了一些限制。例如，所有史前和早期历史的要素都被排除在外，因为它们是考古学方向的大地保护专业研究内容。同时，很多的城乡住区的建筑形态也不被视为历史遗产建筑保护的对象(图 2)。因此，Gunzelmann 的方法的一个基本目标是对特别的历史地理群体对象的研究，而这些对象是不属于大地保护专业以及遗产建筑专业研究的对象。
根据 Gunzelmann 的理论，这些特别的作为历史地理群体对象的文化景观要素和结构的汇总要点：1)获取文化景观的背景信息：自然区域描述、文化景观历史过程、历史村庄结构、历史走廊结构、历史土地利用状况(图 3)、历史交通网络状况;2)历史性文化景观要素的收集分类：纪念性建筑、聚落区域、农业区域、商业区域、运输区域、休闲区域、宗教区域、国家—军事区域、关联性文化景观(非物质文化景观);3)通过将各个要素相互联系，对自然因素与历史文化影响力之间的因果关系进行解释，从而对历史性文化景观进行全面了解(图 4)。
在此过程中，使用 5 种方法。1)地图和档案：老地图的取证、历届规划册集以及各种档案的收集。2)文学作品：地方和当地文学、评估特定主题的历史、地理和自然历史文献。3)机构调查：从文物保护局(文物名单)、自然保护局(保护名录)、测量办公室、地质局办公室、农业局办公室和水保护办公室等收集相关数据。4)公民调查：对当地人的调查，如教师、牧师、当地历史学家;询问与文化景观相关的人，如农民或林务员。 5)现场调研：绘制、拍摄、描述历史性文化景观要素;将口语化的评价归档为标准化的文化景观要素收集目录。
清单化示例 2：Burggraaff 和 Kleefeld 的 “文化景观分析”方法 [7]。
Burggraaff 和 Kleefeld 受联邦自然保护局(BfN)的委托，在“历史性文化景观和文化景观要素”的研究和开发项目下，根据《德国联邦自然保护法》来编制“历史性文化景观” 的提案。在此研究中，他们创立了“文化景观对象分析”。该方法解决了文化景观研究的一些核心问题，如评价的价值标准和清单化在保护原则指导中的实践问题。
第 1 步，旨在描述自然环境条件，以便确定相应研究区域的特征。
第 2 步，在文化景观变化图(图 5)的基础上展示文化景观发展过程，以捕捉微小和剧烈的文化景观动态变化。
第 3 步，在登记表和“历史性文化景观要素地图”中记录历史性文化景观的所有要素。在进行实地工作补充前，应从主管当局(自然保护和文化保护部门)收集已进行测绘记录的要素和结构，并在标准化图册中登记。
以缩小的德国基础地图(1 ∶ 5 000)为基础，地图要素收集工作在 1 ∶ 10 000 的比例上进行。在此模板上，元素按其外观列为点、线或面。
第 4 步，对文化景观及其要素评估。评估是基于在相应顺序中确定的参数进行的。其中， 历史性文化景观要素和结构最重要的评价参数包括 7 个方面。1)历史价值(佐证价值)：基于要素的年龄及其在起源时的内在含义。2)保护价值：取决于其外部形态的保存状态(原始的、改变的、扩展的、改造的甚至疏远的和腐败的状态)的程度及功能程度(功能性的变化或损失)。3)稀有价值：在确定要素或结构的稀有性时，必须考虑定量的数量和定性的意义。4)区域特性(可标识性)价值：要素是否具有某区域的典型特征或者具备可识别性的价值。5)空间关系和关联性(乡村和城市相关)价值：考虑是否一个要素或结构可以构成一个更大的整体或者更大的区域的一部分，还是仅代表其本身。6)使用价值：决定历史性文化景观要素及结构和(它们的)复合体，在生态、科学、旅游、娱乐方面的意义，另一方面也决定了其未来新功能和用途的意义。7)历史地理价值：不是指个别文化景观要素，而是指面域范围的文化区域和组成部分的整体，其参与到社会发展中并且对区域和国土空间发展起影响作用。
加权的标准由研究机构在法定的框架内决定。 通常，这些标准已经被反复地转换成简单的数字评估级别(或者是分为数字点数，或者将它们分类为“非常好”“好”或“坏”)。虽然，这种简单的数字化加权方法是为了便于理解和简单化选择，然而却模糊了要素之间精确的关联性，没有给出相应的界定。因此， Burggraaff 和 Kleefeld 在这里更倾向于采用恰当的描述性定性评估方法。
同时，他们还提出：如果试图从建立文化景观清单的各种方法中得出一般性结论，则必须确定以下标准：
1)广泛而完整地全面覆盖研究的文化景观区域，对其要素和结构进行精准定位，需要相对较大的比例尺(≤ 1 ∶ 25 000)。 同时，出于分析和实践应用的考虑，也需要将每个文化景观对象划分为点、线和面。另外，由于文化景观是一个连续统一体，因此有必要在一个整体的文化景观背景中对某个单体文化景观要素或结构进行评价分析，并根据规划需要将它们整合到不同维度的大型文化景观单元中。
2)所有相关空间数据的联网：由于大量与文化景观有关的数据的产生。例如：从自然保护和遗产保护名录中获得的数据。而从文化景观维护的角度来看，只有那些有研究价值的并且尚未被收录的要素需要被收录到网络系统。这些需要被收录的对象都是可以被描述为历史性文化景观的要素或结构。在客观需要的情况下，将这些数据与其他空间数据链接。
3)清单应基于地理信息系统(GIS)，以便从现有数据库和 GIS 中导入和导出数据，并不断更新。总体来说，由于这样的清单化，便有望盘点清楚以前分散的和不太完整的历史性文化景观信息，以缩短规划决策过程，并可以更好地论证和协调规划结论。但是，公共机构(政府部门)的声明和决策不会被(这样的研究结果)取代。
相关期刊推荐：《风景园林》学刊创办于1993年，主要刊登风景园林学科及交叉学科的基础研究与应用研究方面首次发表的学术论文、研究报告、规划设计作品、专题综述、评论文章、科技新方法及国内外动态等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