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双柏县的彝族传统堆绣工艺是彝族手工刺绣技艺的重要组成部分,现代工业化社会的进程正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彝族传统刺绣工艺的形态,使其呈现出新的特征。从生产性保护的视角入手,探究新的社会需求趋势下堆绣工艺活态发展的对策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以原生文化土壤的保护为基点,探索实施生产性保护的对策,为新时代堆绣工艺的保护与开发、传承与创新提供依据,以期成为堆绣工艺持续发展的突破口。
关键词:堆绣工艺;生产性保护;原生文化;品牌战略;创意开发
在机械化高度发达的今天,传统彝族刺绣工艺要积极顺应时代的发展和探索适合自身转型发展的路径。新的生产方式、审美情趣、合作方式、开发模式等都在激烈地冲击着家庭式、师徒式、作坊式等传统的工艺传承模式,契合当下新的生产方式,谋求新的发展途径是堆绣工艺的迫切需求。堆绣工艺的生产性保护是一个系统工程,其研究应以原生文化特质的承续为立足点,实现传承群体的良性延续,为生产实践保住核心的“人”的因素。特色而优质的文化创意产品已经成为现代旅游业中的重要构成要素,工艺文化的弘扬离不开“物”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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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文化旅游、体验式旅游的兴起和不断发展,民间工艺品走出大山、走向市场、融入社会已经成为必然之势。21世纪是一个品牌大发展的时代,应结合当下彝族文化产业发展的需要,深度挖掘堆绣工艺的文化特质,实施品牌化发展战略,树立良好的品牌形象,营造良好的市场环境,为推进生产性保护提供必要的保障。
一、保护堆绣原生文化土壤,构筑生态文化圈
沃腴的原生文化土壤孕育了绚烂多姿的堆绣形态,其独特性、创造性既是彝族人民灵性的张扬,又是情感的宣泄,代表着广大彝族同胞们的探索、实践、思考和精神力量。正如金光先生所言:“艺术,就是人类的智慧结晶和情感体验在审美意义上的形象展现。”[1](P6)堆绣在社会发展的进程中形成了完整的、特有的文化环境和传承方式,这些长期积淀的文化土壤是稳固和肥沃的,为堆绣的更新、发展提供了充足的养分,并在浓厚的文化滋养下,不断丰富和世代相沿。“任何民族艺术都要经历由众多因素作用的、历史演进的过程,因而总是带有不同时代的烙印,而它的相对稳定性同样也是一个民族特定社会生活条件的反映,它来自于这个民族的具体历史环境,是特定自然条件与物质方式和生活方式相互作用的必然产物。”[2](P50)从生态文化圈的概念来看,是指特定时空和生物之间自然形成的生态人文气象。而“文化一词,英文和法文都写作‘culture’,其含有耕种、居住、练习、留心或注意等事项。”[3](P9)进一步说,除了知识、道德、风俗习惯、信仰等内容外,人们在生产生活中所习得的技能、经验或形态都可以称为文化,堆绣即是具有区域特征和原生特质的文化样态。彝族人民的生产劳作与大自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堆绣正是根植于特定时空下的人文景观才枝繁叶茂,因此,原生土壤是堆绣生存、发展的根基。
基础不牢则地动山摇,完整和丰沃的文化土壤是有效实施生产性保护的保障。从理想化的角度而言,封闭的原生文化环境是生产性保护最为理想的基础。但从哲学的角度来看,事物都是不断发展变化的,一分为二地看,内因是在紧密、稳定的传承模式下,融入新一代人的创造力和思想情感、审美意识,才不断创造出新的堆绣形态;外因是从全球化的概念诞生开始,开放、交融就已成为极其普遍的世界性现象,人员空间的转换给堆绣带来了积极的影响,如图案题材的不断拓展,表现手法的不断丰富。正如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所指出的那样:“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替了,物质的生产如此,精神的生产也是如此”。[4](P276)21世纪是一个变革的新时代,随着科技的迅猛发展,各种新技术、新媒介、新材料层出不穷,在加强、加快、加宽交流的同时,不断突破区域和族群之间的阻隔,以一种不逆之势给传统文化带来了强劲的冲击。民族文化必然要在文化浪潮的席卷中自我调适,并找到一种新的生存方式,堆绣要在顺应潮流的基础之上,采取相应的措施,构筑好相对完整和长期稳定的生态文化圈。
二、秉承工匠精神,实施品牌化发展战略
在第十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四次会议上,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鼓励企业培育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增品种、提品质、创品牌”。目前,“工匠精神”已成为各行各业的热词,被多维度、多层面的解读,李砚祖教授在《工匠精神与创造精致》一文中说:“所谓‘工匠精神’,实质上是指一种工作中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和追求精工精致的精神”[5](P12),他又进一步指出:“工匠精神既是民族性的,也是个人性的。它是由一个个具体的人、一个个生产环节,一件件产品来体现的”[5](P13)。虽然在历史的流变中,堆绣产生了这样那样的变化,但唯一不变的是对精工巧思的极致追求,每一件绣品都凝聚着绣女们的心血,象征着精雕细琢、一丝不苟的民族精神,这正是工匠精神的直观体现。《文化部关于加强非物质文化遗产生产性保护的指导意见》指出:“非物质文化遗产生产保护是一种保护方式,出发点和落脚点都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和传承。”而生产性保护的核心是为了传承,为了“坚持传统工艺流程的整体性和核心技艺的真实性”[6](P181)。绣品的“真实性”是生产性保护的核心要素之一,“真实性”一旦丢失,生产性保护也就偏离了目标,因“真”才能达“善”,才能实现美。因此,秉承追求极致、尽善尽美的工匠精神,保证绣品具有较高的艺术品质,是生产性保护的重要目标。
中国的少数民族大部分都有刺绣工艺,如彝族、苗族,虽然别具一格,但分布较散,没有形成完整的产业链,导致知名度不高、竞争力不强,品牌建设更是无从谈起。打造堆绣品牌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其本质上是一种心理活动,而“心理活动则是通过大脑的神经生理过程而进行信息的摄取、储存、编码和提取的活动”[7](P1393)。构建堆绣品牌即是将核心信息作用于受众,使其通过感知和心理体验完成对堆绣的整体性认识,使其产生情感认知和形成心理认同,并最终采取行动的一种过程。20世纪90年代中期,大理周城的经济收入中,农业收入仅占8%,92%的经济收入是依靠传统民族民间工艺———“扎染”。[8](P168)提到扎染,大家脑海中会浮现大理、周城、白族、蓝白相间等关键词,说明白族扎染工艺已经在产业化发展中形成了优势品牌效应,这种效应一旦形成,便具有长期性,形成一定规模的受众,并在他们的使用中口耳相传,不断地形成新的受众群体。
从楚雄州彝绣市场来看,在国家“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号召和政府部门的支持下,各类刺绣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楚雄市的彝人古镇和牟定县的彝和园就有70余家,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和影响力,成为人们旅游、购物的首选之地。对比之下,双柏县的堆绣可以说是默默无名,但从打造品牌的角度而言,具有先天优势,先期树立良好的品牌形象能给品牌塑造带来事半功倍的效果。打造堆绣特色品牌是促进生产性保护的有效策略,要高度凝练堆绣的文化特质,彰显堆绣的艺术特色,挖掘堆绣的核心竞争力,并从经营理念、行为规范和视觉系统入手,打造一个完整的、鲜明的品牌形象。
三、开发堆绣特色文化创意产品,建构堆绣工艺体验中心
(一)紧扣堆绣文化特色,开发特色文化创意产品
文化创意产品在今天的旅游业中具有重要地位,在全国各大旅游地区,特色旅游纪念品琳琅满目、争相斗艳,以期能获得旅游者的青睐。文化创意产品即是将区域特色文化与现代产品设计相结合,这也是生产性保护的要义之一。在文化旅游的趋势下,文化创意产品已经超越了本身的内涵,具有实用性、文化性、区域性、纪念性等特点。从类别和用途上来看,生活用品、学习用品、办公用品等类别都具备开发的价值;从审美角度来看,文化创意产品融合了地域文化、民族审美意识和时代审美特征,其作为一个美的物化形态,是民族心理和文化认同的集中体现;从文化角度来看,文化创意产品作为一个“消费符号”被旅游者带往全国各地,能在更广的层面上传播优秀的民族文化,并在人们的使用中被具体感知和延续;从经济角度来看,文化创意产品的开发能给地方政府、企业和从业者带来直接的经济效益,有更为充足的资金改善生产条件,从而进一步促进民族文化的良性发展;从造物的角度来看,实用性是产品设计的基本前提,民族工艺品也不例外,虽然堆绣产品具有实用性,但其使用的途径较为狭窄,多数是用于服装服饰、背篼、挎包等,在生产性保护的进程中,绣品功能的拓展是必要环节,将堆绣与现代产品设计相结合,开发出特色鲜明的文化创意产品,充实双柏县的旅游市场,是落实堆绣生产性保护的有效措施。
(二)建构堆绣工艺体验中心
生态文化重在感知和体悟,生产性保护的另一个重要方面就是要积极构建堆绣艺术体验中心,让人们近距离的观察、学习和操作,并在亲身体验中领悟堆绣的魅力和深刻认知艺术价值。建设民族文化体验中心是未来民间艺术保护和发展的一个重要方向,也是文化传承的一种新的方式,其发展脉络是由家庭制、师徒式发展到传习馆,再上升到体验中心,其功能非常的全面,既可以设置传承人工作室、文献资料室、堆绣精品展馆,又可以充分利用数字化技术和本土资源建立数字体验中心,让观者能身临其境地全方位领略堆绣艺术的特色风采。构建堆绣艺术体验中心要有机整合文化馆、文化站、传习馆的资源,并结合观摩、实操、展播、研发等多种方式和手段设置必要的机构或部门,为堆绣实施生产性保护提供保障。
四、构建堆绣文化创意产业园,打造堆绣文化产业链
(一)构建堆绣文化创意产业园
文化部《关于加强非物质文化遗产生产性保护指导意见》指出:“加强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生产性保护的调查研究与整体规划,编制促进非物质文化遗产生产性保护的行动计划,将非物质文化遗产生产性保护纳入本地区经济社会发展规划。重点培育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生产性保护示范基地,积极探索和总结非物质文化遗产生产性保护的做法和经验,充分发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示范基地的示范、带动作用。”在这里提到了“生产性保护示范基地”,“保护堆绣原生文化土壤,建设堆绣生态文化圈”是堆绣工艺生产性保护最为基础和根本的基地之一,是生存之基。另一方面,要扎实推进产业化发展,建构文化创意产业园,促成堆绣文化产业链的形成,此乃发展之基。金光先生曾在《在世界文化背景下认识民族文化》一文中说道“文化是源泉,创意是关键,产业是保障”[9](P11),独特的文化资源是建构堆绣产业的基础,系统的产业化发展是实施生产性保护的有力保障。民族传统文化产业的发展看似呈现出热火朝天、欣欣向荣的大喜局面,但也存在谬误百出、乱象丛生的状况,可能存在理解上的偏差和意识上的误导,部分企业借保护、开发之名,行敛财之实,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下,一拥而上,大赚一笔,在惨淡经营后,一哄而散,独留满目疮痍。
习近平同志在文化强国战略的论述中强调,“建设文化强国,必须立足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根基。汲取营养,获取力量,赋予时代精神。”从宏观来看,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既是国家繁荣富强的根脉,又是中华民族团结奋进生生不息的动力所在。人们在向传统学习的过程中,再度研习、感知优秀传统文化的魅力,可以增强文化自豪感,提升文化自信心,获取文化自强的强大力量。从微观来看,民族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堆绣更是彝族优秀传统文化中的一笔浓墨重彩,彝族文化的创新发展是实现文化强国战略的有益支撑,而全国众多的文化创意产业园无疑是文化创新的有力保障。因此,建构堆绣文化创意产业园,既是实现文化强国的大势所趋,又是双柏县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现实需求,也是彝族区域文化、经济发展的内在呼唤,更是堆绣从业者的人心所向。
(二)打造堆绣文化产业链
产业链是产业经济学中的一个概念,是各个产业部门之间基于一定的技术经济关联,并依据特定的逻辑关系和时空布局关系客观形成的链条式关联关系形态。堆绣产业链的形成是一个科学的、系统的过程,产业园是产业链中的基点。从狭义来看,是从绣品的创作、生产到销售的完整链条;从广义来看,产业链又是堆绣文化不断更新和可持续发展的联结点,具有延伸性,在产业运营中能保障和促进产业的良性循环发展。在堆绣产业化的发展过程中,其内在价值决定了绣品的性质,并形成了价值关联关系,即价值链。“价值链是文化产品内在价值的延伸,是文化产品的内在属性,而产业链是价值链的外在表现形态,是指由一个产业衍生出与其他相关联的其他产业。”[10](P14)从堆绣文化产业的价值链来说,彝族人民的造物理想、审美取向、宗教意识和伦理观念等文化要素在绣品上集中体现,展现了对自然的体验、对社会的认知、对理想的追求和对人生的感悟,形成了独特的思维模式和价值体系,并在产业链中形成了核心的竞争力,奠定了供需链构成的基础,即大众消费的文化要素。楚雄州内的彝绣空间链是由各县域之间的刺绣产业链有机构成,如较为典型的彝人古镇和彝和园,而双柏县堆绣的空间分布情况主要由大麦地镇和安龙堡乡构成,又可进一步细分到村、户的层面,绣品主要作展示和生活所用,暂未进行产业化开发,因而并未成为彝绣产业链的补充。因此,应以建构堆绣文化创意产业园为基础,有效地整合堆绣作品资源,充分发挥区域和人力优势,建立一个集制作、生产、销售、反馈为一体的产业链。
五、结语
格罗塞曾说:“工具追求的是外在目的,艺术仅仅注重自身,没有外在目的”[11](P13),工具的外在目的即实用,艺术注重自身即审美。人类的造物绝不仅满足于实用,造物艺术的审美同样需要以物化形态来表现,在二者的结合下,工艺便产生了。在机械化时代,批量复制的民间工艺品已经丧失了独特的民族文化特质,功利化的运作方式更是对优秀民族传统文化的恶意中伤。堆绣文化原生土壤在新文化的冲击下已遭到严重破坏,传承链的断裂更让传承成为无源之水。生产性保护的方式能深度挖掘和科学保护堆绣的内涵与特质,形成系统的、立体式的保护模式,使其更好地融入人们的生活中,实现传统与现代的合理衔接和有效承续,从而达成传承与创新、保护与开发的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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