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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与中国戏剧的发生

分类:文史论文 时间:2019-07-18

  摘要:上古黄帝蚩尤之战,是文明起源的表征。从此,军事成为生活的重要事项,祭祀仪式或生活行为有了对战斗行为的模仿,金文之“戏”“剧”二字正是其写意象形的符号。同时,黄帝创制傩仪,战神蚩尤成了除疫逐鬼的开路先锋。上古戏剧由此发生。

  关键词:战斗;蚩尤;戏;傩;戏剧

戏剧

  戏剧与人类同龄,可需要文物文献证据的戏剧发生研究,只能以古史为限追溯至上古传说时代。东汉许慎《说文解字》中的“戏”“剧”见于商周金文,字形字义均与武力争斗相关,而古史传说的战争最早发生于炎黄时代,即新石器时代晚期,从中诞生了华夏文明史上的第一位战神———东夷部落首领蚩尤。故讨论戏剧的发生,有必要从蚩尤说起。

  一、传说中的战神蚩尤

  蚩尤生活于神农氏之后的炎帝、黄帝时代。神农氏时代相当于新石器时代的中期和晚期前段,大约公元前7000-公元前4000年之间。考古发现表明,这一时期已出现原始农业,聚落增多,社会稳定,没有侵伐,亦无人殉,是个平等的社会。文化遗存中很少发现有用于战斗的兵器,合于《商君书·画策》所言,神农“刑政不用而治,甲兵不起而王”[1]137。此后的炎帝时期为公元前4000-公元前3000年,属新石器时代晚期中后段。

  这一时期,黄河、长江流域的氏族部落先后进入父系氏族公社阶段,代表性的文化遗存主要是仰韶文化和大汶口文化等。多个遗址中发现有兵器,如石镞、石钺、石矛、玉钺等。通神的玉钺是军事首领的权杖,表明军权产生、一人独尊现象出现,掠夺征战时常发生,确属“用兵无已,诛战不休,并兼无亲”[2]351的时代。

  也如《庄子·盗跖篇》所云:“神农之世,卧则居居,起则于于,民知其母,不知其父,与麋鹿共处,耕而食,织而衣,无有相害之心,此至德之隆也。然而黄帝不能致德,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流血至百里。”[3]778不仅如此,考古发现的神庙祭坛、人像遗存及卜骨表明,除实行武力征伐外,祭祀也成为社会生活中的重要内容,也多与军事相关。在屈家岭文化、良渚文化等遗址中还出现了人殉、人祭现象,足见野蛮杀戮极其常见。

  凡此均说明,人类是以残酷的战争开启文明大门,渐渐告别野蛮与洪荒时代的。蚩尤为东夷部落首领,相关传说颇多涉及其形象特征、兵器战法、战神祭祀等内容。如《龙鱼河图》述蚩尤形象云:“黄帝摄政前,有蚩尤兄弟八十一人,并兽身人语,铜头铁额,食沙石子,造立兵杖刀戟大弩,威振天下,诛杀无道,不仁不慈。”[4]

  368天遣玄女授黄帝兵信神符后,始制服蚩尤。《史记·五帝本纪》则隐含胜败之因:“轩辕之时,神农氏世衰。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而蚩尤最为暴,莫能伐……轩辕乃修德振兵,治五气,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教熊、罴、貔、貅、豸品、虎……蚩尤作乱,不用帝命。于是黄帝乃征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遂擒杀蚩尤。”[5]

  1双方战法玄幻神奇,《山海经·大荒北经》的述说颇具巫术色彩:“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畜水,蚩尤请风伯雨师,纵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杀蚩尤。”[6]490-491其他文献如吴任臣《山海经广注》引《广成子传》曰:“蚩尤铜头啖石,飞空走险,(黄帝)以馗牛皮为鼓,九击止之,尤不能飞走,遂杀之。”[6]

  417《晋书》卷二十三“乐下”云:“说者云,蚩尤氏帅魑魅与黄帝战于涿鹿,帝乃始命吹角为龙鸣以御之。”[7]715宋罗泌《路史》卷十三《蚩尤传》谓:“三年九战而城不下,问之五胥,乃设五旗五军,具四面攻之,三日而后得志,传战执尤于中冀而诛之,爰谓之‘解’;以甲兵释怒,用大政顺天,思叙纪于太常,用名之曰‘绝辔之野’。”[8]

  蚩尤死后化作星宿,成为主兵的战神而享有祭祀。《龙鱼河图》载,蚩尤没后,“天下复扰乱不宁,黄帝遂画蚩尤形象,以威天下,天下咸谓蚩尤不死,八方万邦,皆为殄伏”[4]368。其神力被黄帝借用,说明享有祭祀。另据《史记·封禅书》,秦始皇祭八神,其中“三曰兵主,祀蚩尤”[5]123。《史记·天官书》则曰:“蚩尤之旗,类彗而后曲,象旗。

  见则王者征伐四方。”[5]118并说秦始皇之时彗星十五年而四次出现,“自蚩尤以来,未尝若斯也”[5]119。故古代王者起兵总要祭战神蚩尤。以上所见黄帝蚩尤之战,带有神异色彩和道德评价。下面抛开这些因素,结合史前文明基本情况,分析双方交战时不可或缺的几个要素。这也是理解“戏”“剧”本义的前提。首先是图腾符号。

  上古史研究认为,蚩尤部落生活在今天山东南部、江苏北部以及山西、河北、河南的黄河流域;黄帝部落以今陕西北部地区为活动中心。两大部落集团生存环境不同,氏族图腾也有所区别,但多是凶猛的动物。黄帝“教熊、罴、貔、貅、豸品、虎”,应与炎帝部落有部分联合。蚩尤部落的图腾物则相对单一,是“兄弟八十一人”。

  据世传蚩尤形象,其部落主要以牛、虎为图腾。在作战时,这些图腾物是对阵两军和各分支部众区别的标识。究竟画于何处呢?一定是在“五旗五军”的旗帜之上,即后世所谓的“牙旗”之上,用于导引部众进退。当然,面部或“铜头铁额”上也可能有图腾之像,以临阵威敌。其次是鼓角。如果说作战时图腾标识作用于视觉的话,那鼓角则作用于听觉。黄帝“命吹角为龙鸣”“馗牛皮为鼓”以震慑蚩尤,显示了鼓角在作战中的作用。

  除了作为进军的号令,还可以制造声势以壮军威,以慑强敌。新石器时代的多个文化遗存中发现有鼍鼓、木鼓,与祭祀和军事有关。用于军事的乐器或不止于此,据宋罗泌《路史》卷十四,黄帝令“岐伯作鼓吹、铙角、灵鞞、神钲,以扬德建武,厉士风敌而威天下,重门击柝,备不速客”[8]。这里的铙、钲,为金属所制,所发之声当为收兵信号。在龙山文化的各时代考古中,除良渚文化外,均已发现铜器。炎黄时代铜制之器用于军事或祭祀,当属可信。再次是兵器。

  “治五器”“造立兵杖刀戟大弩”“铜头铁额”等,说明黄帝蚩尤之战发生时,冷兵器有了长足发展,明显区别于劳作工具。在龙山文化中出土有刀、匕、环、斧等青铜、黄铜制品,或主要用于祭祀,也可证明传说之可信。以上有关上古战斗场面的三个要素,正是“戏”字作为象形写意符号被创造出来的生活依据。东汉许慎《说文解字》释“戏”云:“戏,三军之偏也;一曰兵也。从声。”“剧”字同样有“战斗”之义。后世释证,均离不开这几个要素。

  二、“戏”“剧”本义与戏剧的关联

  《说文解字》中的“戲”由商周钟鼎文“”字而来。其结构的左上部是虎字头,为虎头侧面形象,张着大口,露着利牙,是凶猛的图腾之象,表示各部落军阵的令旗;左下部的“豆”字,其上之“一”刻作一点,下面是“鼓”字象形,表示击鼓发声;右边的“戈”字,是手执长杆兵器的象形表意。统言之,指在军旗引导和鼓声号令下,猛士挥舞兵器厮杀之状,用作动词,有“战斗”“厮杀”“角力”之义;用作名词,与“军阵”相当。

  如此理解,似与《说文解字》释义有别。其实不然,关键是对“三军之偏”与“兵”的含义理解。清人段玉裁《说文解字注》曰:戏,三军之偏也。偏若先偏后伍,偏为前拒之偏。谓军所驻之一面也。《史》《汉》:《项羽纪》《高帝纪》皆曰:“诸侯罢戏下,各就国。”师古曰:“戏,军之旌旗也,音许宜反,亦读曰麾。”又《窦田灌韩传》:“灌夫率壮士两人,及从奴十余骑,驰入吴军,至戏下,所杀伤数十人。”

  师古曰:“戏,大将之麾也,读与麾同,又音许宜反。”按颜说必本旧音义,似与许说小异,然相去不远。度旧音义,必有用许说者矣。一曰兵也,一说兵械之名也,引申之为戏豫,为戏谑。以兵杖可玩弄也,可相斗也,戏相狎亦曰戏谑。《大雅》《毛传》曰:“戏豫,逸豫也。”[9]630段玉裁将“三军之偏也”的“偏”解作“军所驻之一面也”,指直接面向敌阵的军队。清桂馥《说文解字义证》,释“偏”为“偏师”,释“兵”则引申为“弄”、为“戏”[10]1100,与段注一脉相承,也是从军阵布置角度做出的解说。古时行军作战部队分为左中右三军,以纵队言之则为前军、中军、后军,主帅居中军,如《左传·桓公五年》:“秋,王以诸侯伐郑,郑伯御之。

  王为中军;虢公林父将右军,蔡人、卫人属焉;周公黑肩将左军,陈人属焉。”[11]13后世戏剧表现两军对阵时即用此说。如元高文秀杂剧《襄阳会》第四折、关汉卿杂剧《五侯宴》第四折中的左哨、右哨,指的就是左军、右军,由中军元帅指挥。又有五军之说,前述《路史》所云黄帝战蚩尤时以“五旗五军,具四面而攻之”,一旗代表一军,中军为指挥,前后左右四军直接迎敌。元无名氏杂剧《锁魔镜》演述天兵战恶魔故事,有“左右列、合后、先锋,簇拥着元戎帅首”句,是说元帅居中,有左右前后军簇拥,四面之军即为偏师。

  在作战时,进军信号由运筹帷幄的中军元帅发出,偏师直接临敌作战。故段玉裁所云“军所驻之一面也”与桂馥所谓“偏师”,均指面对敌阵的军队,要听从于中军号令与敌交战。至元二十四年(1287年),元世祖忽必烈征讨北方大草原上的宗王乃颜叛乱,这种带有原始部落间领地之争的性质,或可呈现上古战场的状貌。

  《马可波罗行纪》第七十七章《大汗进讨乃颜》,引用剌木学本第二卷第一章为此战作注释云:忽必烈分布其骑兵为三十营,每营弓手万人,合为三军。一列左翼,一列右翼,命两翼进围乃颜军。每营前有步卒五百人,执刀矛以从。骑兵若伪退走时,步兵则登骑,坐骑兵后,马止则跃下。执矛而前,杀伤敌骑。阵势既列,吹角及其他乐器,继以鞑靼人战前习唱之战歌。已而击鼓作战,大汗命左右翼先击鼓,鏖战立起,发矢如云,人马死者无算。[12]

  187第七十八章《大汗讨伐叛王乃颜之战》则说到“大汗既至阜上,坐大木楼,四象承之,楼上树立旗帜(引者注:为日月旗),其高各处皆见”,“不闻其主大鼓声不敢进战也”[12]188。可见中军立有大旗,元帅击鼓开战,左右两翼冲锋陷阵,有鼓舞士气的角及其他乐器奏鸣,还有战歌来助士气。由此可见,那场“戏”不正是在元帅旗鼓的号令下由“偏师”来演绎的吗?临敌作战乃“偏师”所为,以此释“戏”,简约恰切。

  释“戏”为“兵”又如何理解呢?这是语言文字变化的产物。随着语言的发展,词义或扩大,或缩小,或引申,同义词、近义词大量出现,文字符号也不断丰富以与之相应。释“戏”曰“兵”,是将整体用特征物来指称。《说文解字》释“兵”为“械也”。段玉裁释戏“一曰兵也,一说兵械之名也”。当然“兵”仍与“戏”本义相通,如“兵燹”“兵士”“兵象”中的“兵”,有战斗、战事之义。段玉裁注与桂馥义证,释“戏”为军之旌旗、旆、旃,也是同样道理。

  两家举证之“至戏下”,指到了中军帐的旗帜之下。“诸侯罢戏下”,是说诸侯退兵回到中军旗帜周围集结。这里的“戏”读如“麾”。“麾”可表军营、军阵之义,仍与“戏”字本义相通。再看“剧”字。《说文解字》释“勮”字曰:“务也。从力,豦声。”以声求义,《说文解字》释“豦”曰:“豦,相丮不解也。从豕、虍。豕、虎之斗不解也。”“一曰,虎两足举。”可见“剧”本义是猛兽之斗的象形,又从“刀”从“力”,可指人的打斗,与图腾形象相关。这就与“戏”字之义相通。

  二字相合为“戏剧”,则是后来产生的,与表演相关的名词,指演员表演故事来反映社会生活中的各种冲突的艺术。“戏”与“剧”是战斗、战阵的象形写意符号,本身与戏剧表演性质不同。不过二者在形式上却极其相似,从中可见战斗之“戏”“剧”与表演之“戏剧”在意义上的关联。首先,对战斗的模仿最具戏剧意味。“戏”作“兵”解,段注的“兵械之名也,引申之为戏豫,为戏谑”,是说兵杖可玩弄、可相斗,即可成为生活中模仿战斗的游戏,是为戏弄或戏谑,即生活之戏。

  黄帝战胜蚩尤,作为部落胜利者,是要表演纪功之舞的。据《礼记·乐记》载:《咸池》为黄帝所作之乐舞名。孙作云先生在《中国古代神话研究》一书中认为“咸”字从戎,与“戡”“砍”属同一韵部,本出一源;而“池”字古本作沱,从水它声,它为蛇,为蚩尤氏的图腾。故认为此名由黄帝砍杀蚩尤而来,作为纪功之乐舞[13]107。

  与此同时,失败的蚩尤作为被惩罚的对象,除“身首异处”外,还要受到黄帝部族的戏侮。西汉刘向《别录》云:“蹴鞠者,传言黄帝所作,因是以毬杖为蚩尤头也;亦是恶人打仗之祝事也。”[13]101可见这种模拟表演除演武练士外,也带有嬉戏性质。孙作云先生在《蚩尤考》中据此推断,今天仍流行的儿童玩具之陀罗(螺),因其旋转不已而得称“蛇龙”,蚩尤头像作为被击打的儿童游戏,在黄帝战胜蚩尤后就已出现[13]181。

  这正如英国人类学家泰勒所说:“就如文明时代的儿童在用餐、赶马和上教堂时游玩那样,野蛮时代儿童的主要娱乐就是模仿他们日后将认真从事的职业。于是,他们的游戏实际上就是他们的教育。”[14]37如此看来,黄帝、蚩尤时代,生活中除了成人演武备战,儿童也要模仿战斗行为,从娱乐中获得生存本领。

  当然,失败的蚩尤后裔仍要以“戏”的方式来祭祀自己英雄的首领,梁任昉《述异记》说:“秦汉间说,蚩尤氏耳鬓如剑戟,头有角,与轩辕斗,以角觗人,人不能向。今冀州有乐名‘蚩尤戏’。其民两两三三,头戴牛角而相抵。汉造角觗戏,盖其遗制也。”[15]1-2此戏是对战神形象的模仿,具有原始图腾状貌,也应发生在黄帝时代。角抵戏一向为戏剧史家重视,以角抵戏为主的汉代百戏被普遍认为是中国戏剧的滥觞,代表性节目《东海黄公》中作祟之虎是最后的胜利者,与蚩尤崇拜有关。

  此戏历来被视作中国戏剧形成的标志。其次,鼓是战斗之司令,戏剧表演同样如此。鼓在乐中地位最高,荀况《乐论》:“声乐之象,鼓大丽,钟统实。……鼓,其乐之君邪!”[16]251指鼓声宏大壮丽,是乐的领袖统率。戏剧演员的表演动作均要受制于鼓点。元睢玄明[般涉调·耍孩儿]《咏鼓》用诙谐的笔调歌咏了鼓在戏剧表演中控制节奏的作用:“做院本把我拾掇尽,赴村戏将咱来擂一和。五音内咱须大,我教人人喜悦,个个脾和。”戏班子里的“打鼓佬”地位最高,掌鼓和拍,而演剧的行动和歌唱的旋律都由鼓和拍来调节。

  正如董每戡先生在《说“打鼓佬”“场面”》中所言:“鼓是三军司令,也是舞台指挥,‘打鼓佬’所以有崇高的地位,独他一人大模大样地坐在‘九龙口’,指挥全场,决定胜负。”[17]312再次,戏之“麾”义与礼乐及民间社火中的“竹竿子”功用相通。“麾”是战阵之导引,“竹竿子”则是礼乐表演节目的导引。

  宋代舞队演出就离不开“竹竿子”,为参军色所执,或称竹竿拂子,参军色是端庄沉稳的官员形象,以示威严,仿佛指挥作战的将军,除念致语、口号外,就是发出指令,引出舞队表演。民间赛神礼仪及宫廷礼仪中又名“戏竹”。据黄竹三先生《我国戏曲史料的重大发现———山西潞城明代<礼节传簿>考述》一文,山西潞城一带至今仍在上演赛戏,演出前先由一人执戏竹念“前行赞词”,起宣赞导引作用[18]196。戏竹形制是竹竿上扎红布条,仿若旗子。《元史·礼乐志》《明史·乐志》均载宫廷重要宴飨礼仪中的乐舞表演,都要由官员装束者来执竹竿子指挥引导。清廷用戏竹最多,爱新觉罗·允禄《御制律吕正义后编》卷六十八载:我朝因明之制,中和韶乐有柷敔,而又有麾,偃仰之,以为乐之作止。

  麾以齐目,柷敔以齐耳也。若丹陛乐无柷敔,乐设太和门上,唯有戏竹在丹陛上,全视其开合,以为作止之节。举而合向则乐作,偃而开植则乐止也。戏,音麾,与麾同。[19]可见“戏竹”即“麾”,作用于视觉,与柷敔共同配合,导引乐舞表演。源于作战之“麾”的竹竿子,在宋杂剧中变为引戏,引出角色,并“吩咐”演员进行各段表演;在宋元南戏和明清传奇中再变而为副末,用一两支曲子述“家门大意”和剧情来开场引戏,虽形式有变,但功能相通。蚩尤祭祀与蚩尤形象模仿所呈现的“戏象”表明,炎黄时代,戏剧业已发生。不仅如此,体现原始信仰的巫傩仪式则是神鬼间的格斗厮杀,虽为仪礼却更近于戏,其主角仍是蚩尤。

  三、蚩尤与傩仪中的方相氏

  受万物有灵观念影响,原始时期重视尸体的防护,以御“魑魅魍魉”侵害,相应的打鬼仪式即为“傩”。先秦文献《周礼·夏官》载“傩”最详细,据此可知宫中设武职“方相氏”,由“狂夫,四人”组成,职能是:“方相氏:掌蒙熊皮,黄金四目,玄衣朱裳,执戈扬盾,帅百隶而时傩,以索室殴疫。大丧,先柩;及墓,入圹。以戈击四隅,殴方良。”[20]404方相氏是以勇武的神兽形象出现的,所逐除居室与墓圹中的方良,即木石之怪。

  此仪最早由黄帝创制,唐敦煌文献《驱傩儿郎伟》诗中有“驱傩之法,出自轩辕”语。宋罗泌《路史》卷十四有黄帝“创傩侲,设郁律,说青鸟,记白泽,以除民害,而民宜之”之语,注引《黄帝内传》谓“黄帝始傩”[8]。方相氏名称由来,与黄帝妃子嫘祖之死有关。《云笈七签》辑本唐王瓘《轩辕本纪》曰:“帝周游行时,元妃嫘祖死于道,帝祭之以为祖神。令次妃嫫母监护于道,以时祭之,因以嫫母为方相氏。”[21]

  611涵芬楼百卷本《说郛》所收后蜀马鉴《续事始》“方相”条也引有《轩辕本纪》,文字有出入:“《轩辕本纪》:‘黄帝周游时,元妃嫘祖死于道,令次妃嫫母护监,因置方相氏以护丧,’亦曰‘防丧’。”[22]219“为方相氏”变为“置方相氏”。稍后的宋高承《事物纪原》“方相氏”条与《三教搜神大全》均沿此说。可见“方相”即“防丧”,是为黄帝元妃丧事作守护的。若谓次妃嫫母“为方相氏”,不合常理。嫫母仅丑貌不足以威敌,尚需凶猛。黄帝既然“画蚩尤形象以威天下”,所任命的防丧者理应也是既丑且凶的蚩尤。作为部落首领的蚩尤已战死,其部族则融入了黄帝部落集团,蚩尤神武精神不死,有无数个“蚩尤”可供调遣,这也正是黄帝的选择。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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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段玉裁.说文解字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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